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章
目录
下一页
第二章 渭城朝雨 (第1/2页)
第一滴春雨落下来的时候,渭水两岸的杨柳已经由鹅黄转为淡淡的嫩绿了。 往年间,还会有人趁着渭水解冻,杨柳转青,出来踏踏青,将积攒了一个冬天的乏劲与霉气给游没。旧时俗称游百病。可是随着云中郡失守的消息传来,横亘在北莽十二部铁蹄下的渭城,早已人去城空,纵使为数不多的留下的人在担惊受怕了整个冬天之后,早已没有了半点出游的欲望。 照往常一样,冬落依旧没有出门,酒虽然已经卖完了,但生意依旧是照常做着,难免有一两个赶路累了的人,进来打打牙祭歇歇脚。 一间酒馆外面的雨下的稀稀拉拉的,轻轻的击打着地面,水花四溅成雾,视线越来越差,那刚从冰雪中解了封的渭城城墙都快要看不清了,冬落端着一碗面走到酒馆边的台阶上,半蹲着看迷蒙的雨聚在青色的瓦沟里滴落在地,然后开始低头吃面。&1t;i>&1t;/i> 忽然他抬起头,向右上方望去。 一名中年人披着簑衣出现在酒馆外,迷蒙的雨水把他身上那件黑色玄铁重甲打湿大半,腰间的一柄朴刀上也满是水珠。 簑衣被雨水淋湿的部分显得有些厚重,一些褶皱里还藏着一点泥土与刚萌芽的青草的影子,看上去有点狼狈。来人旁若无人的走到酒馆内火炉旁烤了一下手,将簑衣脱下挂在壁橱上对着火烤了起来。 冬落仰头看了他片刻,没有说话,继续低下头来吃面。 长时间的沉默后,来人忽然低头望向他,微笑着说道:“什么时候走?” 冬落蹲在地上,头也没抬道:“等雨停了就走。” 来人点点头道:“雨停了出也好,陈老哥也不喜欢下雨天出门。”&1t;i>&1t;/i> 冬落将面碗里最后一口面汤喝尽,把面碗放在身旁的台阶上,卷起袖子擦了擦嘴道:“李叔,今日如何有空来此?你那渭城三百部众放假了?” 来人沉默了片刻后,面无表情的道:“云中失守,渭城便是我大周帝国西北边陲唯一的屏障。渭城虽墙低城小,兵少将少,但肩上的使命容不得我们后退半步。所以放他们一天假,去安顿一下家人。” 做为渭城最高军事长官,李牧此刻的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,但其中将要面临的惨烈他早已心中肚明。 冬落没有说话,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争,将会展成什么样,他也很清楚。渭城之后便是有塞上粮仓之称的河套平原。攻克渭城,敌军只需数月便可出河套,到洛阳。 冬落搬了张小马扎坐在火炉旁低声道:“有援军吗?”&1t;i>&1t;/i> “没有,洛阳城里仿佛不知道周帝国四境已经狼烟四起。文武百官尽皆修练闭口禅。对边境之事避而不谈,只是以各种理由召回了自家在军队效力的族人。就连平日里自诩圣明的周天子对边境之事也从未提及。”李牧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晦暗深沉。 也许是冬天刚过,暮寒尚未完全退去。冬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。不自觉的裹紧了衣服,往火炉边靠了靠,沉声道:“有人想让你们边军死。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自诩为圣明的周天子。所以,洛阳城文武百官才会对此视而不见。” 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。陛下的意思我们就不要随意揣度了。”李牧洒然一笑道:“为将者,为军者,死于沙场便是最好的归宿。至于是怎么一个死法,刀砍在脑袋上,脑袋掉在地上的那一刻才知道。”&1t;i>&1t;/i> 冬落静静的看着这个为国戍守边疆二十余年杀敌无数,保一方安定却依旧只是一个都尉的的中年男子。他突然明白了,大周之所以被称为大周,或许就是基于这些简单而又固执的人。 李牧如此,一间酒馆上一任掌柜老陈也是如此。他们都是军人,也是一根筋固执到可怕的人。冬落虽然没有军籍,但他跟在有七十年军龄的老陈后面十余年,也曾上过战场,也曾亲手斩下过马贼的头颅,也曾被喷溅而起依旧滚烫的热血淋湿过身躯。 但他不得不承认,他不是如李牧那样简单而固执的人,他在战场上经常显得不够勇敢,更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、把自家房子烧了图一乐的剽悍劲儿,相信他就是再在渭城生活二十年,也没有可能写就一场从酒馆掌柜成长为将军的人生大戏。&1t;i>&1t;/i> 也许只有真正将生死置之于度外的人,才能做到像这样明知必死却依旧坦然面对吧!显然,冬落虽然已经看惯了生死,却依旧没有看淡生死。他还不是这样的一个人。 李牧起身将簑衣重新披上,道:“走吧!去看看陈老哥。” …… 渭城南边有一条连小溪都算不上的小水沟,小水沟旁有座连小山都算不上的小土坡,小土坡的顶端有一个更小的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