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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章 废墟 (第2/3页)
两个好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巨汉,在这尸横遍野的雨夜里默然对峙。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燕行烈瞧着对面那个曾经生死相托的旧日袍泽,神色难免有些复杂,尽管晓得无济于事,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。 “为什么?” 成梁没有回答,只咧开嘴露出个“果然如此“的冷笑。 “为什么?” 这话像是反问,也像是在嘲讽。 “为什么投靠白莲教?为什么背叛镇抚司?为什么……出卖你?” 他拖着重剑踱步向前,夜雀随着他的动作,振翅悬停在两人中央,炽亮的光辉散开,在黑夜里划出个圆形区域,两人同时跨入其中,好像站上了一处擂台。 “我也想问为什么?” 成梁的声音很平静。 “为什么我要困守在这一小小县城。” “为什么一年到头只能和山精野怪打交道。” “为什么区区一个七品县官都能对老子呼来喝去。” “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,我成梁一身得好本事,为什么就不能出人头地,为什么就不能荣华富贵……“ 他微微一顿,语气中有了些许波澜。 “……直到有人给带了一句话。我才终于明白了,朝廷不能给我的,镇抚司不能给我的,你燕行烈同样不能给我的,白莲教可以!” “呵,我猜你一定在想:给我带话的是谁?没错……” 成梁脸上泛出个恶劣的笑容,他瞧着燕行烈愈来愈难看的脸色,一个字一个字说道: “李。” 第一个字。 燕行烈已是勃然作色,被雨水浸成缕状的须怒张开来。 “魁。” 第二个字。 燕行烈的脚步重重一踏,泥水飞溅,人已电射而出。 “奇。” 最后一个字。 燕行烈已逼近成梁跟前,早已高高扬起的厚重剑锋,挟风带雨劈头斩下。 “咚。” 声如洪钟大吕。 火星迸射里,两柄重剑的交击激起无形的震波,光线下飘散的细雨顷刻间被排斥一空,连悬在二人上方的夜雀也被冲翻,萤石的光亮骤然收缩,只映照出两张截然不同的 面孔,一者狂怒,一者冷笑。 以及,面孔前两柄相互撕咬的重剑,一者血迹斑斑,一者光洁如新。 “嘎吱兹。” 钢铁与钢铁绞杀作一处,出让人牙酸的声响,然后两柄剑骤然弹开,紧接着,两个身负怪力的猛士作出了同样的举动。 握紧剑柄,挥出剑刃。 不同的是,短暂的角力后,燕行烈向前踏出了一步,而成梁后撤了一步。 然。 一步之差便是生死胜负之别。 成梁的剑还没来得及挥下,燕行烈的剑刃已然触及了他的胸腹。 下一秒,便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! 但这刹那间,成梁却反倒咧开了嘴角。 “得手了。” ………… 成梁撒了谎,平冶镇抚司中的法器符箓确实消耗一空,但是上头拨付的补给抵达的日子不是明天,而是昨天。所以,他可以从容地挑选些小道具,譬如金甲符,然后耍弄点要命的小把戏。 燕行烈诚然老于江湖,但世界上有很多东西,足以让人失去理智,一头撞入陷阱。譬如,一个足以让恨挠穿心肝的名字。 试问,这世上有多少人,比他这个昔日同生共死的袍泽弟兄更加了解燕行烈呢? 果不其然…… 燕行烈的剑锋距成梁止毫厘之间,一道金光构建的甲胄虚影便忽然浮现。只眨眼的功夫,那金甲虚影便被剑锋击碎,但燕行烈这一剑也无功而返,被滑向了空处,徒劳搅碎了一团冷雨。 与之相反。 成梁的剑刃已然咬上了燕行烈的头颅。 “叮。” 一声轻响融入风雨,几乎微不可听。 成梁瞳孔一缩,瞧得一柄长剑无声无息自黑暗中刺出,剑尖间不容抵住重剑剑锷,只轻轻一点,便让他苦心孤诣设下的陷阱变作了梦幻泡影。 振翅声里,上空的夜雀终于稳住了身形,光亮又扩散开来,照出长剑后一席破烂的道袍,以及一双带着疲惫却依旧冷冽的眼睛。 正是李长安。 几乎与之同时。 随后的白莲教马队终于跟上,当头的一名骑士更是绕过了三人,纵马驰向了羊皮里的白莲圣女。那人一身艳彩衣裳,却是那采花贼桑冲要趁机夺人! 燕行烈也从狂怒中清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