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岳来 (第2/2页)

”

    海辰再起身，看着眼前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，清丽绝俗，如碧水清莲，望之令人尘念顿消。海辰第一次觉得有些受不住了，肩上、心上、脑海中承担着山一般的压力，若说自己凭着对食月的绝对信任，在君无梅面前不卑不亢。但在古兰面前，海辰竟无法拒绝她的要求，一时只觉脑袋无比沉重，意识不受控制地就要涣散。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

    身后的阵法已经开始显露出攻击的波动。就在海辰快要昏厥的一刹那，一股恬淡安详的清风从他脑海中徐徐吹过，不仅带走了那令人窒息的压力，还让海辰整个身心都感觉无比轻松。“林竹的弟子，信得。”淡淡说完此话，身着淡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，便选了一个方位，盘溪而坐，闭目护法。海辰看向南山菊前辈，鼻头微微抽动，抱拳对其真诚一拜，心中的感激无以复加。

    “既然大哥都如此说了，你二人便在阵法内好生为林竹护法，不许偷懒，明白吗？”君无梅说完，也不待海辰回话，飞身飘往另一个方向。

    “海辰明白。”

    古兰眼见二位好友尽皆让步，不禁微垂眼帘。沉默片刻后，古兰伸手揉了揉海辰的脑袋，随即也飞向一个方向闭目打坐。蓦然间，法阵外围显露出红、蓝、黄三色光芒。“三元一品阵”，进可攻，退可守，此阵威能可大可小，结阵者越是默契无间，心念唯一，法阵发挥出的威力便越大。梅兰菊三位前辈顷刻间便能结下此阵，令海辰略感惊诧。

    “呼.......”海辰不禁长吁一口气，就算是与食月朝夕与共在一起，海辰也看不明白食月此举意义何在。虽然海辰心智较寻常人家的孩子已是成熟不少，但今日之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，再加上食月超乎寻常的坚持，整件事显露出一丝令人不安的味道。

    海辰来到食月身边，双手捧起食月的脸颊，果不其然，看见了食月微红的眼角。毫不犹豫地，海辰一把将食月拥入怀中，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柔，道：“先生说过，一个人哭太矫情，不如不哭。”食月听闻此话，微微一愣，随后将自己的脸完全埋在海辰胸前，瓮声瓮气地说到：“先生有师尊，虞主有道长，我有你，所以我可以哭。”

    之后的一个月，海辰与食月便一直住在林竹的洞府外，海辰偶而会到阵法外去觅食，甚至在大青石周围搭了一个凉棚。海辰没有问食月那晚到底怎么了，对他来说，食月没事就好。但食月知道海辰肯定是想知道的，正欲将那晚自己看见的对海辰和盘托出，哪知刚说几句话，食月的喉咙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一般，不要说说话了，就连呼吸都很困难。海辰瞬间就发现了食月的异常，有心想向阵法外的梅兰菊三位前辈求助，却被食月牢牢抓住自己的衣角。几次之后，食月明白，自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。

    两只小妖相互交流眼神，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。这种事已然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畴，最妥善的处理方法就是告知虞主，让虞主定夺，但此时虞主正在闭关，断然无法相见。而从食月的态度可以看出，也不能寻求梅兰菊三位前辈的帮助。

    “食月的身上发生了什么？到底为什么会这样？”海辰自从知晓食月的异常后，便一直在思考，每日都要将食月说过的话来回琢磨好几十遍——“我看见杨道长、虞姐姐和一个丑八怪打起来了，那个丑八怪好厉害，杨道长和虞姐姐联手都占不到丝毫上风。”“我看见虞山被卫修整军攻山，血流成河，尸横遍野。”“我听见杨道长说‘幽谷有佳人，暮时倚修竹’。”

    以上便是食月关于那晚经历所有说过的话了。海辰看着身边好不容易开始小口小口吃着烤肉的食月，终于感到一丝心安。“食月看见了什么，听见了什么不是重点，重点是食月‘看见’了，‘听见’了。”海辰在心中暗暗想到，这是海辰这些时日来不断分析后得出的结论。但是是什么时候？食月究竟是什么时候改变的？

    “吃你的肉！发什么愣呢？呆瓜！”头顶突然传来一阵被敲击的疼痛，海辰飘摇在千里之外的思绪被食月用肉骨头活生生敲了回来。看着食月吃的油光发亮的小嘴，海辰忍不住莞尔。“怎么？你喜欢吃烤野猪吗？”海辰从袖口拿出丝绢，一点点擦净食月嘴边的肉沫。

    “嗯——刚开始吃觉得没什么，后来不知怎的，越吃越有一种怀念的味道。”食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，“仿佛是先生觉得好吃一样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