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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篇同人 聊斋版全职 【喻王】玉壶春 (第3/3页)
合之后裂缝处隐隐的泛白我喜欢,哪怕是瓶口和瓶腹的那两块缺损,我也喜欢。 缺了又怎么样。 有我在。 我给他补上。 他放下瓷瓶,从抽屉里翻出了打样膏。打样膏其实是他从黄少天那里抢来的,在黄少天这个牙医手里,那玩意儿一直用来做假牙取模。所以“每个人都要有一个牙医朋友”是有道理的——喻文州一边这么想着,一边在瓶口两边涂上脱模剂,敷上打样膏,用力捏紧。 取模,上石膏,等待石膏自然凝固;之后,再用签子、用刮刀、用粗细砂纸,一遍一遍,细细打磨。等到瓶口除了颜色不同,形状弧度上已经完美无缺之后,喻文州洗净毛笔,摆开颜料。 他从来不用各种混合颜料。颜料罐里,只有五色。 红黄蓝三原色调出世间万千变化。黑白二色,控制所有颜色的明暗深浅。 足矣。 一笔一笔,调出与瓷片毫无区别的、温润柔和的粉青;一笔一笔,在石膏上、在瓷片粘合处的裂缝上,细细涂抹,让这些地方再也看不出色泽区别;最后,用特制的喷绘工具,给瓷片遍体喷上仿釉涂料,让它们恢复瓷釉般的光泽。 忽忽数日过去。瓶口处的缺憾早已修复完满,喻文州对着瓶身下方,那个仅剩的拇指大小的破洞,陷入沉思。 当然不是不会补。填石膏,打磨,上色,喷釉,这些年来,他早已做到熟极而流。可是,这一次,他想用些别的手法。 并不是文物修复的正统手法。甚至,可以说是违背了入行以来,一直坚守的文物修复“不伤害”“不留痕”“尽量可逆”的原则。可是,只有这一次,他想要任性一下,按照自己的心情来做这件事。 ——这是我的。喻文州想。 我想要,在它身上,留下我独一无二的痕迹。 他深深吸了口气,翻出铁砧,刻刀,剪刀,一块巴掌大的银片。把计划从头到尾最后思考了一遍,在瓶身上比量了一下,开始埋头雕刻。 刻银片与刻石膏自然不同。好在喻文州涉猎颇广,雕刻上的手艺也相当不错,寥寥几刀,就在银片上刻出一丛翠竹,浓淡错落,萧疏劲节。跟着剪刀盘旋,沿着事先画好的轮廓,细细剪下这一丛翠竹图样,按在瓷瓶的缺口处,小心做好标记。 跟着,他翻出一只小小的,钻头甚至还没有圆珠笔尖粗细的电钻,闭上眼睛,再睁开,擦了擦手心的汗迹,竭力让自己的双手稳一点,再稳一点。 接下来这一步,那是一丁点儿也不能出错的。 电钻嗡嗡鸣响着挨近瓷瓶。喻文州右手握住电钻,手腕内收,将钻头斜向45度,挨上瓷瓶。1毫米厚的瓷胎,钻七分,留三分,浅一分则锔钉固定不牢,深一分则胎体钻透,锔钉仍然难以固定。深浅,角度,这分寸之间的微妙把握,全靠手上工夫。 三个孔钻完,喻文州已经微微出了一身薄汗。他定了定,再次拿起剪刀,将银片三角顶点,刻意留下的三个细长三角一点点修剪。而后,用尖嘴钳弯折,将这些细长得接近直线的三角形弯起,小心嵌入瓷瓶上的孔洞。 一根。 两根。 三根。 平安嵌入,分毫不差。 向内弯折的钉脚,靠着钉脚与银片之间的拉力,将自己牢牢固定在瓷瓶上,再不能移动分毫。 喻文州松了口气。他仍然不敢懈怠,用小锤子仔细锤打银片,让它和瓶身弧度贴合无间,再用小锉刀修整钉脚。跟着,刷瓷粉、填色、喷釉…… 一番琐碎却精益求精的修饰之后,这片雕刻着丛竹的薄银,终于牢牢嵌合在瓶腹之上,如同一枚雅致蕴藉、独具匠心的印章。 抬头,月华漫天。 ********* 这一晚,喻文州久久舍不得入睡。 他时不时就要扭头看一眼自己最新的成果。卧室南窗底下,特地搬过来的海棠式檀木几上,重获新生的瓷瓶静静地伫立着。窗外月华朗照,淡青色美玉一样的釉面,赫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流银。 “如果有帝流浆落下的话,你这个样子,说不定真能活过来吧……” 年轻的修复师最后念叨了一句,噙着一缕微笑,安然合眼。 梦里,那个淡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,提着一壶美酒向他走来。衣襟上,银线熠熠,一丛修竹赫然在目。 次日醒来,满室酒香。 瓶中尤甚。 ******* 本文参考: 1、——张艺博,郑州大学文物与博物馆专业硕士毕业论文 2、——许文骏,2007年8月 3、缮物志——修复的故事 4、中国古陶瓷修复专家蒋道银 5、瓷器修复--锔瓷教程 epzww3366xs80wxxsxs yjxs3jwx8pzwxiaohongshu kanshubahmxsw7cctbiquhe